【看】三星堆，一枚古蜀文明的时空胶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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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三星堆，一枚古蜀文明的时空胶囊

2024年07月2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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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星堆，一枚古蜀文明的时空胶囊

　　访四川省考古研究原长考古学会常理事高大伦

　　光明日报记者?李韵

　　编者按

　　神秘瑰丽，蕴藏着解读古蜀文明乃至华文明的历史密码，这是三星堆遗址留给世人的深刻印象。5月28日，走进三星堆?读懂华文明主题活动在四川德阳广汉市举行，活动公布了新发掘的6个祭祀坑内发现的2000件文物情况，使海内外对三星堆的关注进一步升温。如何深入理解三星堆遗址的独特文化与重要价值？三星堆发掘过程有怎样的动人故事？我们带着从线上征集的网友提问，与您一起走考古专家各界亲历者，聆听自历史深处的声音。

　　四川成都金沙遗址博物馆内展出的象牙。新华社发

　　5月30日，三星堆遗址首次发掘出土青铜扭头跪坐人像。新华社发

　　三星堆博物馆展出的1986年出土的青铜大立人。新华社发

　　在四川广汉三星堆遗址四号祭祀坑，考古人员正在取出一枚象牙。新华社发

　　参观者在三星堆博物馆参观金面铜人头像。新华社发

　　三星堆遗址有多重要

　　记者三星堆遗址被发现以，就引起了世界考古界高度关注。它有多重要？

　　高大伦三星堆遗址不仅在考古界，在世界范围内都非常重要，它丰富了我们对古文明的认识，也拓展了人们对世界古文明的看法。著名历史学家古文字学家李学勤先生当年实地考察了三星堆遗址和两个已发现的祭祀坑后，激动地说，这个发现一点都不逊于安阳殷墟，在世界考古史上的地位堪比特洛伊尼尼微古城的发现。

　　记者我们知道，三星堆遗址在1929年就被发现，之后也做了一些考古发掘。

　　高大伦是的。今年恰逢代考古诞生100年，三星堆遗址断断续续也有百年考古发掘史，但其以1981年至2021年的考古工作最为连续，又以1986年至2021年的一系列发现最成体系。1986年和2021年两次发掘的8个祭祀坑可谓意义非凡。

　　记者您说三星堆遗址在乃至世界范围内都是极其重要的，如何证明呢？

　　高大伦三星堆古城是一个城墙范围约4方公里的大型都会，同时代的郑州商城也不过这么大。遗址里埋藏了距今48002800年间的文化堆积，而且这2000年的文化演进是连续不断的。三星堆祭祀坑的年代对应到原地区，是商代期，已迈入高度文明阶段。鉴于这里2000年文化堆积的连续性，可以说，古蜀文明就是在此孕育诞生成长达到顶峰，然后开始衰落。

　　全范围内，接或达到文明阶段的都城级古遗址，如良渚石家河陶寺二里头偃师郑州商城安阳殷墟，大多是短短几百年，而且只存在于文明的某个时段，没有一处像三星堆遗址这样，埋藏了一种文明从孕育到衰落的完整过程。

　　三星堆铸铜技艺有多高

　　记者光明日报官微发起的调查结果显示，网友对三星堆出土的青铜器很感兴趣。

　　高大伦三星堆祭祀坑出土的青铜器不但数量多，还不乏体量硕大造型奇异工艺复杂的器物。比如有整个青铜时代最高的立人像,高2.62米；有青铜时代最高最大的青铜神树,高3.95米；还有造型最为奇特的铜神坛，器身有22个圆雕高浮雕的人像和怪兽，高约53厘米。这些青铜器，一定程度上可以看作古蜀人人生观价值观世界观的物化反映。

　　记者网友想知道与同期原相比，三星堆的青铜铸造技术达到什么水？

　　高大伦从数量上看，商期至早期，原出土青铜器的总数在1万件以上，而以三星堆遗址和金沙遗址为代表的古蜀早期文明出土的青铜器总数目前不超过500件。从器种上看，商青铜器种类丰富，古蜀青铜器种类则远逊于前者。从工艺上看，商青铜器更精致细腻，古蜀青铜器要粗糙一些，比如，虽然商的后母戊鼎和三星堆青铜神树重量都超过800公斤，但后母戊鼎器身重量约在600公斤以上，系一次浇铸而成；青铜神树却是树干树枝分拆成至少10个部分浇铸，前者的难度系数远大于后者。总体看，商青铜器数量大种类多厚重精致，代表同期青铜工艺最高成就；古蜀青铜器器少而工巧，富于想象，辅以特殊工艺如贴金，以奇制胜。

　　需指出的是，三星堆青铜器一出现就呈现较成熟的技术水，这说明它是从别处学到了青铜器铸造技术。从相关证据链看，这个别处主要就是原的商朝。

　　三星堆文明有多发达

　　记者很多人都在关注，三星堆为什么尚未发现文字？

　　高大伦我们不妨反过思考三星堆为什么必须有自己的文字？以为例，其当盟主时，文明发达程度应强于蜀。但人并未另创文字，文明显然使用了商的全套文字系统。

　　我大胆推测三星堆如果有文字，极可能会是在新发现祭祀坑出土的青铜器上铸有商系统的铭文或族徽。这样说的依据是，20世纪80年代，广汉文管所曾收集到一件出自三星堆遗址的商代青铜觚形尊，在其底部圈足内有一潜字。退一步说，若真在祭祀坑里发现了与春秋后出现的所谓巴蜀文字相同的符号，如果没有同时写有商系统的文字，我们也很难破译这些符号，甚至难以断定它究竟是不是文字。

　　记者网友们对三星堆与华文明的关系颇为关注。比如西风分队就希望专家勾勒一下三星堆在华文化的位置。

　　高大伦有一种说法认为，三星堆的发现将华文明史提早到5000年前，又据祭祀坑出土青铜器论证三星堆比原还早1000年进入青铜时代。这实在是个误会。

　　20世纪初，殷墟甲骨文的发现，将有文字记载的文明史推到3000多年前；20世纪期以后的考古发现，使考古学界大多数学者认可了约4000年前的夏的遗存；20世纪后期特别是新世纪以，以良渚石峁遗址为代表的新发现，将华文明诞生提早到5000年前。但这都发生在黄河和长江下游地区。

　　而成都原，截至目前，只在其边缘地带发现一两处5000年前的遗址，从文化堆积看，其文化发展水比同期的原落后很多。三星堆遗址虽有约4800年历史，但并不等同于有5000年文明。直到商代早期，成都原还看不到多少文明的积极因素。三星堆乃至成都原巴蜀地区，考古发现青铜器的最早时代是商代期，那时的原已有好几百年青铜器铸造史了。

　　记者三星堆遗址在长江文明处于何种地位？

　　高大伦长江文明是考古学界特别是长江流域考古人几十年探索的重要成果。20世纪60年代以前，大家都认为华文明摇篮在原。20世纪70年代后，长江流域也有古老文明渐成学界识。但是，与原古文明以河南为心不同，长江文明心在不同时段有所转移5000年前，在长江下游江浙一带，以良渚遗址为代表；4000年前，在长江游湖北一带，以石家河遗址为代表；商代期到西早期在成都原一代，以三星堆金沙遗址为代表；西晚期到战又转移到长江下游一带，以楚文化为代表。所以，准确表述应为三星堆是商晚期3300年前，以三星堆祭祀坑为代表到早期2800年前，以金沙遗址为代表的长江文明心。

　　记者听了您的介绍，我理解，三星堆就是一枚古蜀文明的时空胶囊。今天，我们打开胶囊，看到诸多前所未见的颗粒，生大量未解之谜，需以后续研究释读这些颗粒的信息，完善人们的认知。

　　高大伦这个比喻好！既有发现虽然解开了古蜀文明最大的谜确认了早期古蜀的存在，但还有更多谜团。比如，青铜器作坊玉器作坊大型墓地宫殿区蜀王陵在哪里，玉器和青铜器的原料自何处，古蜀势力范围究竟有多大，等各种问题都有考古发现可供研究时，我们对古蜀文明以及它与夏商文明关系的认识会更加深入全面。

　　总之，以三星堆为代表的原边地区，在夏商时期加快了与原文明融合的步伐。夏商文明强烈辐射边，推动了边地区的社会发展进程；边文化也滋养着夏商，使以原为主体的夏商文明更加丰富多彩。三星堆的发现，更加彰显了华古文明多元一体的特质，是华古文明充满活力长盛不衰的秘密之所在。

　　项目团队光明日报记者?王斯敏张胜李韵蔡侗辰李晓

　　光明日报 2021年06月02日?09版